2012年2月20日星期一

北京一一映像


一一年夏天回国,突出的感觉就是缺钱。在美国,一个四口之家的年收入在4万以上就是中产了。中产意味着有房、有车、可以度假、旅游、衣食无忧。我一个人的工资就几乎是这个数字的两倍,但我回国却深深地感到了金钱的压力,一种很新鲜很奇怪的感觉。

让我从衣食住行方面来跟你们分享一下我的经历。

衣: 军华,我弟弟,说: “姐,好久没给你买什么礼物了,去商店看看买件衣服吧,算我给你买的。“ 很感动。。。我就去了太原一家购物中心,结果空手而归。商店衣服的价格都是四位数以上的,两千块是起价,可是质量并不如价格那么高。那些衣服的牌子我从来没听说过,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念,都是些很奇怪的字母组合,即不是中文拼音也不是英文。两千是什么概念呢?三月过生日的时候买了一条marc jacob的裙子,300美元,大约是两千块人民币。但marc jacob是 lv 的首席设计师,他的产品质地考究、设计独特。后来我就去了动批[动物园批发市场],因为朋友们都说全中国的服装都是从那出来的,包括我看到的上千的衣服。果然找到了我喜欢的裙子,不过也花了600块。


食: 最经典的故事是鼎文的姥姥和奶奶一起去超市买菜,姥姥从来买东西不关心价钱,拿起排骨就走,付钱的时候把奶奶吓了一跳,两斤排骨要80块。这可超过美国whole foods卖的有机肉的价格了。

住:我,鼎文,奶奶,姥姥,住在北京东四的一个公寓里,大约有四十平米,两室没厅,厨房、卫生间都很小,装修很简单,房租是一个月五千,不包水电。我住在曼哈顿的时候,租的公寓大约有六十平米,装修得很好,22 层,可以看见哈德逊河,租金是两千美元,大学出一半,我出一半。

行:东四离社科院很近,所以我每天骑自行车上班。早上出门的时候,胡同里的邻居就说”走啦。骑车好,骑车凉快。“ 别说,骑车的时候就是凉快。其他时候也做公共汽车,也打出租汽车。有个小故事:一天,我,鼎文,姥姥,奶奶,姑姑,一起出门逛街,回家的时候打了辆车,一上车,司机就问:”去哪?“ 还没等我们大人开口,鼎文,19个月大,就说啦:”东四五条。“

面对物价飞涨,我感觉到了压力,可让我高兴的是,我在中国的朋友们都过得如鱼得水。我为他们感到高兴。

以前听人这样描写久居国外的人:说话洋气,穿衣土气,花钱小气。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,总觉得我一生不用为生机发愁。当我谈钱的时候,一位朋友居然说”你变了。“ 可生活、岁月自有它的魔力去改变每个人,经典的语言又有它成为经典的理由。

如今我又回到我自己的家啦,没有了金钱的压力,但有了另外的苦恼。移民的苦恼。移民如同离了水的鱼,左右不适。在中国的时候,我怀念美国的随意、空旷、安静;现在在美国了,又十分怀念中国的忙碌、拥挤、热闹。唉,一声长叹...

鼎文百天

二零零九年二月二十二号鼎文百天。那一百天对我的震撼和影响已经超越了父亲的过世。

大家都告诉我分娩的痛苦是短暂的。我不同意,因为麻药,产床上我根本不知道痛,但之后的痛是刻骨的,漫长的恢复更让我自问,我还能在阳光下快乐地享受生活吗?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。如果产后都这般折磨人,那生产时该更痛,对吧?那母亲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在家接生她的第一个孩子,我,呢?因为这次生产,我开始尊敬我的母亲,开始不介意她的絮絮叨叨,开始细细地品位在她身边的日子。
坐月子是中国的传统了,朋友家人都嘱咐一定要听母亲的话好好坐月子。什么是坐月子?母亲说就是一个月坐在床上,不下地。听起来很通俗,但做起来极其不简单。人怎么可能坐在床上不下地一个月呢?不可能,尤其自诩“文明人”的我。母亲连哄带吓说,这一个月你若洗脸,以后脸见风就肿;下地走路,以后脚后跟疼;梳头,以后头皮疼…我真的害怕,但还是背着她做了个文明人,只愿将来这些谶语似的月子经不要在我身上显灵。
月子坐完了,坐得很成功,因为体重又回到了怀胎九月时的分量。那天去理发,洗发的小丽说:“我都没认出来你,胖了好,胖了好。我还担心你生孩子后瘦呢。得好好感谢你的妈妈,看把你照顾得多好。这月子坐得真好。” 母亲也的确没少费心。我的卧室在二楼,厨房在一楼,她每天跑上跑下不知道要端多少次饭多少碗汤。我也抱怨过,太胖了,因为漂亮的衣服都不能穿了。母亲说不胖哪有奶,为了孩子你就牺牲点吧。从此我心安理得地胖着,还带者一丝做母亲的骄傲。对了,还可以少做好多家务活。
我也有个遗憾。鼎文一天天在长大,现在的他很结实很健康,可是有一段时间他有些消瘦。虽然刚生下来的时候他有七磅,可是直到满月他才再次长到出生时的体重。最初医生不让加配方奶, 我查阅了各种书籍,也都不建议在孩子出生两周之内加奶。对母亲来说,这是不正常的。因为这个,我们没少争吵。孩子声嘶力竭地哭了一周,医生看到他体重严重下降才允许我们加配方奶。现在每次看着鼎文都在想,如果一生下来就按母亲说的给他加奶,他会不会更强壮呢?都说生命在最初的几周里发育最快,希望鼎文已经把那一周的损失补起来了,否则这就是我一生的遗憾。
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,因为成了母亲,因为经历了一次身体的磨砺,我对每个生命也有了不同与从前的感受。我更理解了什么叫天赋人权,什么叫人人平等。不管一个人有多自私,多伟大,多贪婪,多慷慨,多狠毒,多善良,多丑陋,多美丽,他都是一个女人十月怀胎,一朝分娩,之后辛辛苦苦养大的。从孕育到出生到长大成人,这其中任何一分钟一个环节出现问题,他都可能难以享受此生。我开始从心底里诚心诚意地尊重每一个人,因为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那么的来之不易。

名还是姓?


昨天去同事女儿的学校参加一个关于教学改革的会,会后一位老师说起一件小事。她有一个韩国学生,来这不到半年,言谈举止就已经象美国孩子了。她问他:“你怎么这么快就变了呢?”显然这不是赞美的话。
生活在异国,一个人又可以保留自己的文化多长时间呢?就拿对人的称呼来说吧。在我们的文化里,对长辈是不可以直呼其名的。在美国就不同了。如果我执意称呼年长的某某先生,他一定会不舒服的。我用了相当长的时间习惯了用名来称呼和我祖父同辈的人。
刚工作的时候,我称所有的同事博士,这样显得关系很疏远,也很不自然,慢慢地我学会了只用其名。
可是我还是做不到用名来称呼我的上司。我坚持称副校长博士,他每次都对我说: “旭荣,只有我的孩子才会这样叫我。”对院长也一样,他一再对我说:“叫我的名。”我做不到。
我做不到,我开始观察,发现美国人对某些人也做不到。大家称校长博士或校长,很少听到人称其名。对纽约市长,大家都叫他的姓而不是名。对美国总统也如此。为什么呢?
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。中国人注重的是家族,所以历史上人们习惯用姓来判断一个人的出身背景,由此甚至评定他的能力和学识。所以当我们用姓来称呼一个人的时候,他是没有个性的。可能你的朋友中会有十几个王先生,李小姐,父亲叫“老郭”的朋友也总是不少。这样用姓是无法区别个体的,所以有时我们必须用名来确定个体,而名和家族的关系就没有那么紧密了。
我们常说西方人注重的是个体,可是你用名的话,会有麻烦。我的朋友中有五六个叫大卫的,叫玛利亚的也不少。有时和同事朋友谈话,一说到一个人,按习俗总是先说名,但大多数都得加个姓,大家才知道是那位。也就是说,虽然西方人注重个体,但在称呼上,他们必须借助姓才能确定个体,而姓是属于集体的范畴的。
中国人常见的方式是称其姓,而西方是称其名,但无论中西方,都没有办法章显个性。难道人类是故意这样的吗?泯灭差别?或说姓、名是不重要的?至少在日常生活中如此?
名还是姓?我糊涂了,你呢?

天真的遥不可及吗?

天真的遥不可及吗?

看云卷云舒

看云卷云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