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1月2日星期五

飓风过后

飓风桑迪光顾我们的时候是周一晚八点左右,随即电就没了,一停就是五十多个小时。这五十多个小时和随后的日子让我感触良多。

周日下午,十月二十八号,接到学校通知“周一周二学校关闭”,但没当回事。周一上午收到朋友发来的一些受灾区的照片,还回复“天哪,是真事!”周一晚停电,点着蜡烛还觉得很浪漫很好玩。但晚上的风声让我开始紧张,从来没听过的声音,一种难以形容的既狂躁又野蛮的声音。新嵩和我最紧张的就是如果雨越下越大,没有电水泵不工作,我们的地下室就得被淹了。幸运的是虽然这次狂风大作,雨点很急却非常温和。

周二早上飓风就离开了。妈妈和新嵩走到院外看了看,仅院子附近的小湖边一处就倒了八棵大树,有的是连根拔起, 有的是中间劈开,有的是拦腰折断。最吓人的是妈妈观察到的“树叶都被撕成碎片。” 后来知道仅新州一处就有二百多万人没电,州立学校全部关闭,直到十一月五号,上万架航班被取消,纽约的地铁也关闭了,股市停了两天,要知道,911之后股市才停了一天。邻居jay说,“during my 85 years' life, this is the worst case.” (活了85年,这是最糟糕的一次。)

邻居们各显身手应对飓风。有四家买了发电机,保障冰箱里的食物新鲜。代价却很大。首先是耗油,七加仑的汽油只能维持十个小时。再次是无处买油。一位律师派他的人整天在周边买油,一天要找五六个加油站,每个都要排两三个小时,很多时候排到了却被通知“没油了。”很多油站还限制油量。有的邻居四处买柴点燃壁炉。有的让炉子上的火日夜开着取暖。

再次声明,我们非常非常幸运,虽然没电,但是雨不大,有煤气,有水,夜间温度也在10摄氏以上。但是飓风的影响远没结束。

周三半夜来电后,周四就很兴奋,开车出去一趟,主要是看看一位没联系上的朋友,再次是买些食物,还有想看看街道。可这一趟让我的恐惧感加重了。朋友家离我们只有十分钟的车程,但那里仍然没电,人也没找到。去了三家超市,两家关门,一家只卖少许干货。街上冷清至极,许多交通灯没有工作,也没有交警,只是路被隔离了,所以车辆不能左拐,以此减少交通麻烦。更吓人的是加油站大多关闭,有两家开门的,一家门前的人绕成长蛇,一家门前有几百辆车。

开了这趟,我们的汽油也不多了,一辆车里的够开三十英里,一辆开六十英里,但我们必须留着以备万一。 新嵩出去两趟试图买油,未果。看新闻知道,大约八十万的新州人仍没电,全州的加油站只开了47%。我的大脑开始工作,如果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,没有石油车开不出去,没了食物怎么办?就算开出去,商店里没食物怎么办?我们的食物应该能坚持到下周一,那以后如果电力还没有恢复呢?如果加油站还不工作呢?

在这过去的几天里,我曾有过几天的快乐。因为没电,因为没人能上班,所以一家人一直在一起,象过年一样。院子里的人都在,大家一起窜门聚餐,秉烛夜谈。因为没有电,没有信号,没有网络,没有4g,没有电视, 没有一切与外界联系的方式,我反而能更专心地陪鼎文玩,跟家人花时间,同邻居交流。原来人与人可以这样亲近、熟悉、自然、放松。才知道生活在现代社会中的我,失去了好多带些原始味道的简单的快乐。

但是这样的心情很快就被强烈的恐惧感取代了。我不停地想,如果再来一次如此强烈的自然灾害,我该做些什么准备?贮存食物?那多少是够呢?贮存石油?多少是够?开始问妈妈,在没电的岁月里你们是怎么过的?“有菜窖。” 天哪,这么简单。可在这,在现在的中国,冰箱早就取代了菜窖,人们对冰箱的依赖无以复加。没有冰箱里的半成品,邻居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做饭。我应该感谢自己的中国文化,因为我们从小看到了父母怎么生活,能把任何生菜做熟,不依赖奶制品,不依赖肉类...可是,唉,可是,如果真的巨大的自然灾害再次来临,我们只能等待救援了。

现在是周五上午,希望象姐姐和新嵩说的,“一天之内会有很大的改变的。” 

天真的遥不可及吗?

天真的遥不可及吗?

看云卷云舒

看云卷云舒